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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九章 舍身救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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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沒容警察走向前來,董蘭英就不顧一切地沖到賀良弁面前,大聲喊道:“賀縣長,現在已經是民國了,容不得有人胡作非為、濫殺無辜。如果誰敢再動我公公一根手指,我今天就死給你們看。”說著,從懷中掏出一把剪子來,用刀尖對準自己喉嚨處。

賀良弁嚇得臉都白了。對周圍的人下令說:“快!把她手裏的剪子給我搶回來。”

董蘭英大聲喊道:“誰也別過來。誰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……”

張煥見兒媳真的要豁出命來保護自己,感動之餘,也更加心疼起兒媳來。於是,就在兒媳近乎瘋狂地要以死相拼時,瞧冷機會,一把將兒媳手中的剪刀奪在手中。口中央求說:“蘭英,你不能這樣啊。這個家沒有你就過不下去了,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呀!為了這個家,咱們都應該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
這時的賀良弁才放松了心情。顫顫巍巍地又坐下了。心裏說:好一位賢德的女人哪!

鄭大頭見主子對這位樸實勇敢的女人抱有明顯的好感,也就不敢再對張煥和董蘭英張牙舞爪的了。而是嬉皮笑臉地走近董蘭英說:“看到了吧!賀縣長是一位心地善良之人。對老百姓的苦衷一向是體貼入微。作為老百姓能有這樣一位好父母官實在是你們的造化。那好吧!既然縣長大人這麽給你們面子,我也就不再當什麽惡人了。但是,作為一名公差,不能因私廢工。人嘛,該抓還得抓。否則怎麽向全縣的老百姓們交代呀!所以,你也應該理解賀縣長的一番苦心,趕緊把你丈夫的藏身地點交出來。這才是兩全齊美的事呀!也是本局長給你們張家的最後一次機會。錯過了這次機會,你們可就要面臨著親人離散的痛苦嘍!”

張煥小聲地與兒媳商量說:“看來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。還是我跟他們走一趟吧!我去了以後,你們再想辦法把我贖出來。實在不行也只能是認命了。我覺得:他們沒有充足的證據,是定不了我死罪的。大不了坐幾年的牢。”

董蘭英說:“您不能這麽想。這個家沒有我這個兒媳可以。若沒有了您這個一家之主,這個家就塌窩了呀!”

就在這時,張老太太從屋裏款款而出,冒著大雨一步步走向賀良弁。一邊走一邊說:“縣長大人,這麽大的雨天出來抓人,辛苦你了。你不是要抓我兒子去坐牢嗎?好!我知道我兒子藏在哪。是我把他藏起來的。這些跟我丈夫、兒媳沒關系。你們不要再難為他們了好嗎?”

張煥、董蘭英見狀,趕緊上前阻止。

張煥含著淚說:“你的身體不好,經不起這麽折騰。快進屋去吧!天塌下來由我頂著。”

張老太太說:“不要擔心我,我都這把年紀了,還能再活這麽多年嗎?你要是為我好,就該容我跟縣長大人把心裏話說完。”

張煥只好為妻子讓開了路。並急忙跑進屋內,拿來一把雨傘給妻子遮雨。

張老太太站在賀良弁跟前說:“賀縣長,我兒子就藏在院子裏,請跟我來吧!我帶你們去抓他。”推開張煥說:“你不用跟著,我沒那麽嬌氣。淋點雨白賺涼快哪!你只要照顧好這個家就行了。”說完,邁著一雙小腳,顫顫巍巍地向院子的一角走去。

張煥一時沒明白妻子的意圖,便和兒媳站在一起,望著妻子一步步遠去。

此刻,跟在張老太太身後的有鄭大頭和四五位端槍的警察。

當張老太太走到院子裏的那口水井旁時,便停下了腳步,轉身大聲地向張煥說:“你到我屋裏的梳妝鏡後面替我把那只玉鐲取來。”

張煥多了些心思。幾乎是哭著問:“這大雨天你用它做什麽呀?”

張老太太慈祥地笑著說:“這只玉鐲是咱們張家的鎮宅之寶,關鍵時刻能逢兇化吉。別耽誤時間了。快去吧!”

見妻子態度堅決,張煥不敢再拖延,把傘交到兒媳手裏,跑著進屋了。

這時,張老太太對著整個院子裏喊道:“蘭英媳婦,你們可要保重啊!我老了,身體也不是很好,活著也是你們的累贅,我要先走一步了。”隨著話音,她突然轉身,爬上一尺多高的井臺,又仰面對著漆黑的天空喊道:“老天爺呀!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吧:這個世道太黑暗了,當今政府的縣長,帶著一群走狗到老百姓家裏逼命來了,你可要為我們張家討回公道啊!把那些吃人的豺狼早點送入地獄吧!”說罷,一聲長笑之後,便一頭栽進井裏了。

這時,董蘭英才緩過神來,瘋了一樣沖到井邊,趴在井口向下喊道:“媽!媽!您怎麽這麽想不開呀!”一時急得不知所措。那情景真恨不得一頭紮進井裏去搭救婆婆。

張煥正在屋裏翻找妻子說的那只玉鐲,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呼喊聲,意識到是出了什麽意外了,再也顧不得翻找什麽鎮宅之寶了,幾步沖出屋門。當看到兒媳正趴在井口對著下面號啕痛哭時,頓時明白了一切。接著,他不顧一切地沖向水井的位置,和兒媳一樣,趴在井口上哭著喊道:“瑞兒他媽,你要堅持住,我這就下去救你。”說著,順著井繩滑到井下。

賀良弁親眼目睹了張老太太投井自盡的全過程,頓時驚呆了。不住地用手擦抹額頭上的冷汗。但是,為了逃避責任和罵名,他沒有命令手下的人盡快想辦法去救人,而是和鄭大頭耳語了幾句,然後,就帶著一幫畜生狼狽地逃離了永樂村。

張老太太為拯救這個家,而死心已定,落井後沒有掙紮一下,瞬間就沈入了井底。當隨後趕來的鄉親們,幫助張煥將妻子救出井口時,老人家早已經窒息身亡了。

一位賢德的妻子、偉大的母親,帶著對親人的眷顧和對黑暗社會的仇恨,便以這樣的方式,毅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。她的美名將永遠在後人們的心中綻放著燦爛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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